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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　　另一位老人烟瘾很大，烟叼在嘴角，一根接一根地吸，没个停止

    但他能很好利用抓牌或出牌的间隙点烟，一点不影响打牌的进度

    烟抽多了，嘴唇破皮，指甲也熏得黄而黑

    有一次我见到他头上缠着绷带，脸上有血痂，仍坚持来打牌

    最近几个月没见着他了，不知他是怎么了

    我不好向别的老人打听他

    对于老人们来说，消失的你不得多问，他（她）离去了，是不用向谁告假的

    生活会继续，牌局上的老人仍在证明世界的存在

    

    　　那年秋天考上海大学学，第一次出远门去西安读书

    临行时母亲替我筹备了厚厚的棉袄和长领巾

    在故土的月台上，我看着南国高朗的秋日天际，欣喜得想飞

    母亲笑问我宿世是否鸟变的，要不如何只潜心想着远走？厥后在西安的列车月台上送父亲还家，下着很小的雪，雪花落在我凌乱的长发上，无由地叫人悲伤

    我抱住父亲的胳膊，遽然生起那么深沉的辨别的悲伤

    当身边没有你爱的人，这寰球有如许蛮荒

    

    　　“您好，不妨给个糖吗?”这是那女孩对我打款待的动静

    

    　　是的，我不信神，不信上帝

    然而，我信仰一种精神，我不能没有

    像在茫茫的夜海里信仰灯塔，在失望时信仰彼岸，在苦恼时信仰爱情

    

    　　无论我的衣履是光鲜还是寒酸，有没有沾着油水；无论我的兜里是鼓囊还是干瘪，有没有装着功名；无论我的脸上是忧郁还是欢笑，有没有写着沧桑，在山一麓，这座老屋都是一个宽厚仁慈的长者，我一回家，他就会把门扉敞亮地打开

    他就像祖父生前一样，坐在大门口那截老柳树桩上，有滋有味地吧嗒着水烟筒，半眯着眼睛，穿过幽蓝的烟雾，看我健步走到他的面前

    然后挪挪屁股，腾出一个座位，朗朗地说：“伢哇，快来坐，跟我说说城里的时兴事儿！”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2004.12.21